韩羽:从齐白石的画“审”出极致的“美” 返 回 列 表
2024-02-14 厨柜空间

  比方《秋声》,个头巨细如出一辙的两个蛐蛐紧紧并排在一起。谁敢这么画?我连想都没想过。因为画画儿的人都知道,画中的形象最忌“重复”,如是一个样儿,就成了《祝愿》里的祥林嫂叨念阿毛了。

  再看鸡雏,《玉米雏鸡》中的两只小鸡不也个头巨细如出一辙地紧紧并排在一起。齐老先生一而再之,情有独钟乎?

  实际上蛐蛐或是小鸡曾否紧紧并排在一起过?谁也没有留过心。遽然从画上看到了,能不多瞅上几眼,能不思忖思忖,作画最忌讳的“重复”,在这儿反而逗人玩味,真真吊诡也。

  画画儿干什么,依我说画画便是“玩”,是纵情尽兴地“玩”,是物我两忘地“玩”,是充满了希望与幻想地“玩”。能够推想,齐老先生也是以“玩”的心态作画,比方他拿画笔引逗那蛐蛐那小鸡,靠近些,再靠近些,像一对密切的小伙伴多么好,以此希望之小生物,赤子之心也,而“紧紧并排在一起”不亦“密切无间”乎。

  发乎笔端者,虽不是实在的事(蛐蛐、小鸡不行能有孩子相同的心思),但一定是真情的事(“紧紧并排在一起”定当意味着“密切”)。有悖于事理,却合于道理,变无情为有情,点铁而成金,其蛐蛐、小鸡乎。

  作画有三要,直观感觉,悟对通神,表述。前两点略而不谈,只说“表述”。就《秋声》《玉米雏鸡》来看,切当地表述出了画意的恰恰是不忌生冷的无法之法。说句土话是歪打正着,说句文词是苏东坡赞柳宗元诗的一句话:失常合道。

  “道”,恍兮惚兮,至玄至微,言人人殊。就“形而下”言之,无妨谓为情面世事之理。“失常”则是方循绳墨、忽越规则。在某种特定情况下,“失常”往往更切中肯綮,更挨近事物的实质。

  白石白叟笔下的小生物,往往像似孩子,比方这幅画里的小鱼儿,欢快得活蹦乱跳,乃至有点儿做作了。道是为何?本来是为了向河岸上的小鸡表明“其奈鱼何”,用孩子话说:我不怕你!

  小鸡不会浮水,可望而不行即,小鱼怕从何来?且看这些小鸡,毛烘烘,瞪着小眼的惊诧样儿,像极了啥都不明白啥都猎奇的小孩儿,好像听到了它们的叽叽声。“这是什么?”“这是虫虫。”“虫虫不是在草里的么,为什么在水里?”“我不知道。”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其实小鸡是猎奇,是小鱼误解了。可又正是因为这误解,才有了戏剧性,逗得我看了小鸡看小鱼,看了小鱼看小鸡,看了笑,笑了看。

  这应说是“误读”,其实白石白叟作画的本意并非如此。且看跋语:“草野之狸,云天之鹅,水边雏鸡,其奈鱼何。”是替小鱼出一口气的。一起又好像还有一声叹气,是白石白叟的:乱兵、土匪,抢粮、绑票,老百姓东躲、流离失所,乱世人不如和平犬,更不如这河中小鱼也。很明显,是借小鱼这“酒杯”,以浇自己心中之块垒,哀人复自哀之。而我又看又笑,当乐子了。阴错阳差,不吊诡乎,写以志之。

  齐白石画《谷穗螳螂》,题跋曰:“借山吟馆主者齐白石居百梅祠屋时,墙角种粟,当作花看。”耐人寻味之“味”,不离文字,不在文字。文人雅士,有爱梅者,有爱莲者,有爱菊者,有爱兰者,似未闻有以谷“当作花看”者,即种谷之农人虽爱谷亦未闻有以“当作花看”者。

  “墙角处,枝叶映衬中一绿莹莹肥硕大葫芦,咱们几个老头儿闲扯起来。有的说:‘这多像铁拐李背着的盛灵药的葫芦。’有的说:‘《水浒传》里林冲的花枪挑着的酒葫芦便是这个样儿。’有的说:‘这是齐白石的画儿上的。’有的说:‘从书本上看到的,一个和尚说:葫芦腹中空空,不像人满肚子杂念,浮在水上,漂漂荡荡,自由自在,拶着便动,捺着便转,真得大自在也。’过了两天,再去一看,葫芦没了。问种葫芦的老汉,他说:‘炒菜吃了。’”

  咱们几个老头儿谈说葫芦,说句土话,叫闲扯淡;说句文词,叫赏识,甚且有了点儿“审美”味儿了。只那种葫芦老汉眼中,葫芦便是葫芦,是吃物,炒菜吃了。

  白石白叟将谷“当作花看”,就关乎咱们惯常说的“审美”了。本不是花,而“当作花看”,当必特别风趣,趣生何处?白叟没有细说,欠好妄自揣摸。已然咱们几个老头儿的闲扯淡也有“审美”味儿,那就再说说咱们。

  第一个老头儿,一瞅见葫芦,当即想起了回忆中的仙人铁拐李背着的盛灵药的葫芦,所以葫芦上有了铁拐李的影儿,想当然地这葫芦好像也就有了点儿“仙气”了。

  第二个老头儿,没听说过铁拐李,却读过《水浒传》,知道火烧草料场。一瞅见这葫芦,当即想起了林冲买酒用的那葫芦,所以这葫芦上就有了林冲的影儿。尽人皆知林冲是水浒英豪,想当然地这葫芦也就有了点儿“豪气”了。

  第三个老头儿,喜爱看画儿,知道齐白石画过葫芦。惋惜的是他没学过绘画技法,不明白翰墨之趣,只能说出一句“这是齐白石的画儿上的”。

  第四个老头儿说到的和尚,一眼瞅见了葫芦,那葫芦的“腹中空空”的“卯眼”,刚好合适了他的人生哲理的“榫头”,“真得大自在也”,想当然地这葫芦也就有了点儿“逸气”了。

  “美”是客观存在抑或是片面感知?苏轼有诗:“若言琴上有琴声,放在匣中何不鸣?若言声在指头上,何不于君指上听?”借桑说槐,似无不行。

  审美之极致,便是古人说的“神与物游”“物我两忘”。白石白叟的以谷“当作花看”,便是审美之极致。描绘审美之极致者,辛稼轩有词曰:“我见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,见我应如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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